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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爱默生的散文,不小心翻到一篇“邪恶”。爱默生第一句话便说:
面对世间的邪恶,历史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便是:恶有其善的一面。
既然爱老师把这一点当成了第一堂课,那自然就要论证这恶的善意了。于是,正由于诺曼底人威廉的种种压迫……才使得英国民众对促使国王约翰签署了大宪章。是这样吗?大宪章的产生,是有许多压力压迫英王约翰的结果,他上台的方法,他未能压回法国的领土,同教皇的纠纷等等,这都是直接的简单的原因。如果一定要把这件事一直追溯到好几代以前的诺曼底征服,还不如把这个大宪章归功于从9世纪10世纪以降的英国的部落原始共产主义传统呢。甚至更早些时候,英王登基宣誓时就要表示维护法律保证人民安全了。
爱老师又说,正是由于亚历山大的进军所带来的战争,才把希腊的文明、语言和艺术引入了野蛮的东方。这起码要算50%的胡扯吧。亚历山大很厉害,但他对征服显然兴趣最大,征服后得到最大利益的似乎也是希腊周边,而不是什么野蛮的东方吧。所谓70座亚历山大城中我们只能记得埃及的那个,那里的图书馆里充满了来自东方的知识。然后出现了比古希腊略差一点的希腊化时代,到底谁施谁受?谁更野蛮谁更文明?虽然也许佛的形象化要拜希腊化所赐。
其实爱默生文章写得很不错的,他说的并不全错,也算得有理有据;历史上的恶催生了善,善又催生了恶更是大家都认可的事。之所以看到这个,是因为另一位如椽大笔余秋雨。《书城》三月号头条文章是余大师的“西天焚音”,很长,写了佛教在中国的传播,发展等等事。本来也是挺好的事,可是大师为了证明佛教在中国传播的“不可思议”,就有一些说法:
当时从西域到长安,很多统治者都以抢得一名重要的佛教学者为荣,不惜为此发动战争。例如符坚为了抢夺佛学大师道安,竟然在公元三七九年攻打襄阳……(道安推荐了鸠摩罗什)符坚就故伎重演,派吕光率领重兵长途跋涉去攻打龟兹……抢得了鸠摩罗什……于是新帝王(姚苌?姚兴?)便出兵讨伐,直到抢得鸠摩罗什。
然后余大师就写爽了:
从这里我们就看到了一个令人惊愕的情景:在我们西北方向的辽阔土地上,在那个时代,一次次的连天烽火,竟然都是为了争夺某一个佛教学者而燃起!
五胡十六国的年代,连30年不打大仗都被认为是盛世的年代,在鸠摩罗什在吕光姚兴逼迫之下连破淫酒双戒的时候,诸位大牛们还如此倾心向佛,真是佛门大幸啊。(这里就有罗什吞什的故事,说明这位译经的大牛人也许同时也是印度外教的传人 :P )
余老师还说他出生时(1946),他的家乡(浙江余姚)兵荒马乱,盗匪横行,唯一与文明有关的痕迹,就是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吃素念经的女家长,……她们没有一个人识字,却都能熟练地念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,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妇女还能背得下金刚经。……我相信,这些村落之所以没有被仇恨所肢解,这些村民之所以没有被邪恶所席卷,都与那支由文盲组成的念佛队伍有关。
这一段话,余老师下了多少个断语?其中又有多少真,多少假?他怎么一个注引都不给?
说起来,爱默生只是小问题,余大师有大问题。但要说谁能把问题转化成为武器,还要看更伟大的人物:
我说一切号称强大的反动派统统不过是纸老虎。原因是他们脱离人民。你看希特勒是不是纸老虎?我也谈到沙皇是纸老虎,中国皇帝是纸老虎,日本帝国主义是纸老虎,你看,都倒了。美帝国主义没有倒,还有原子弹,我看也是要倒的,也是纸老虎。……马恩只有两个人,那时他们就说全世界资本主义要被打倒……
我想这位是有资格这么说的,他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,他怎么说的,比他说了什么更重要。我们可以对他宽容一些。但对其他,虽然是散文,是随笔,但也不能胡说。
接着爱默生的的邪恶论,即邪后都有善;他似乎是要表明这样的态度,即混蛋才能长成好人,鬼迷心窍的人才能克服谨小慎微的人畏惧不前的障碍;世界上没有谁不曾受惠于自己的弱点。最优秀的人是由他们的缺陷铸就的。具有缺陷和激情力量的人,才是最好的栋梁之才。
这个人还是挺矛盾的,但在文章中塞进去那么多的警句实在是不容易,以至于我国的许知远老师在某一时期的作品中必定要引爱老师的话。至于诸位老师是否受到爱默生的混蛋才是好人这一论述的引导,就不得而知了。
08/02/08 15:55:27,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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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条评论
哇,好庞大的话题。
第一,有个意图和结果的差别。The road to hell is paved with good intentions. 即使是善意的出发点也不能保证好的结果;即使是恶意的计划也未必就实现了。最厉害的人也无法控制未来事情的发展。
第二,善恶有这么容易定义么?人做事要么是因为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,或者自己这么做很爽,最多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而已,有几个一开头就是专门要搞破坏?
第三,很多时候,everything we hold to be the truth is dependent on our point of view. 把自己的国家民族变成超级强国,打仗扩张,对自己民族和部落,尤其是自己的家族亲戚,当然是好的。
Jun 于 08/04/08 21:17:10 发表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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